岘佣说诗 第八章诗风格谈_页4
更新:11-29 15:45 作者:官方好书推荐 分类:科幻小说
于间歇转折之际,从从容容,渲染色彩的浓淡,涂抹情感的层次,为寄托沉郁之情提供一个适合的空间与时间,据此,则作家的情绪,就可回旋迂折,缱绻自如。从结构上看,顿挫往往呈现在起承转合处。刘熙载在《艺概·词曲概》中说:“词中承接转换,大抵不外迂徐斗健,交相为用,所贵融会章法,按脉理节拍而出之。”又说:“词或前景后情,或前情后景,或情景齐到,相间相融,各有其妙。”这里谈的就含着顿挫。
我们不仅要从修辞上去解释顿挫,更应从风格上去领悟顿挫。这就是情感的千回百折,节奏的徐疾相间,音调的抑扬抗坠,旋律的跌宕有致。辛弃疾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享》“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中翠袖,揾英雄泪。”《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人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念奴娇·书东流村壁》“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张孝祥的《六州歌头》“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念奴娇》“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等等,均顿挫有致,脍炙人口。
沉郁和顿挫,是不可分割的。沉郁凭借顿挫,顿挫服从沉郁。二者有机结合,相得益彰。作者要善于运用反复、重叠、对比、衬托等手段,使沉郁之情巧妙地寓于跌宕有致、徐疾相间的顿挫中,则沉郁顿挫即昭昭然而显示在人们眼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这是千古传诵的名句。前两句客观地描绘了贫富的对立,后两句主观地叙述了贫富的对立。从客观描绘转入主观叙述的时候,有个间歇转折,其中蕴蓄着多少忧愤之情?这是壮甫对野有饿殍(音瞟)的不合理的社会现实的抗议!他的“三吏”、“三别”、《兵车行》、《北征》、《羌村三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等诗,无不激荡着忧民忧国的深情。可见杜诗的沉郁顿挫,是深深地植根于人民的生活之中的。而对人民苦难的无限同情,对统治阶级的愤懑,对国家前途的忧虑,就成为杜诗沉郁风格的主要内涵。所以,沉郁顿挫不仅是形式问题,也是内容问题。它是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统一中所集中体现出来的一种情调、风采、氛围和韵味。
唐代的司空图,在《诗品》中虽未提沉郁,但却谈到沉著。他说的沉著,不外是“绿林野屋,落日气清”,“海风碧云,夜渚月明”之类,未免流于空灵。沉郁和沉著,虽然都重视气力,似二者仍有轩轾。沉著强调一个力字,沉郁注重一个气字。所以,沉著凝重稳健,深沉有力,力透纸背。
诗家认为,沉著赖于沉郁。欲臻于沉著,必经过沉郁。舍弃沉郁,则不能沉著,故沉郁是沉著的母体,沉著是沉郁的产儿。沉著虽以力胜,但脱离沉郁,则其力便浮而不沉,甚至苍白无力,因而也不成其沉著。陈廷焯云:
吾所谓沉著痛快者,必先能沉郁顿挫,而后可以沉著痛快。若以奇警豁露为沉着痛快,则病在浅显,何有于沉,病在轻浮,何有于著?病在卤莽灭裂,何有于痛与快也?(《白雨斋词话》卷六)
从这里可以看出:沉著痛快,必须从沉郁顿挫中提炼出来,则庶可避免浅显轻浮。陈廷焯认为,郑板桥的一些词,如“把夭桃斫断,煞他风景。鹦哥煮熟,佐我杯羹”等语,同沉著痛快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白雨斋同话》卷六);而冯正中《蝶恋花》词,如“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等语,“可谓沉著痛快之极,然却是从沉郁顿挫来”(《白雨斋词话》卷六)。
沉郁常与雄浑结伴。杜甫以沉郁见长,但亦时见雄浑。当他目击雄伟的大自然时,便一扫胸中积郁,其襟怀豁然开朗,雄浑之情油然而生。他的《望岳》诗,便是雄浑的杰作。
沉郁和豪放不同。豪放仿佛火山爆发,沉郁好象海底潜流。当诗人沉思默处、忧愤填膺时,就变得沉郁;当诗人飘逸飞动、奔放不羁时,就形成豪放。
纤秾
纤细稠秾,谓之纤秾。纤,指纹理细密。秾,是色泽葱郁。它质地细,密度大,色彩浓,组合匀。它象镜湖荡起的阵阵涟漪,它似垂杨蔽日的浓荫,它如碧桃满树的果林。唐代的司空图,以重彩浓墨描绘了一幅绝妙的纤秾图。“采采流水,蓬蓬远春”(《诗品·纤秾》),就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