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白渊的师父虚空道长，白渊起身请他到正殿，师徒相对而坐，侍女们进进出出地送上茶水点心，青龙和玄武站在白渊身后五步距离的地方。

    “不知师父今日来是有何事？”白渊用青瓷茶盖轻轻撇开漂浮在水面上的青油茶叶，低头抿了口香茶，茶水涩中带着甘甜，入口味道极好。

    白渊的姿态闲散疏懒，慢中透着无与伦比的矜贵，看上去甚是惬意，然而坐在他对面的虚空道长却没办法像他那般沉静如水。

    “为师今日来，是有事问殿下。”虚空道长在白渊面前，始终存着几分客气，若非白渊称呼他为师父，旁人定会认为他们同辈，或者虚空道长的位份还要低些。

    “师父但说无妨。”白渊放下茶盅。

    其实虚空道长虽为白渊的师父，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交予白渊多少东西，多年前白渊之所以拜虚空道长为师，也不过是因为这是龙王和龙后的意思，白渊没有拒绝罢了。

    虚空道长顿了顿，到底还是开口问道：“殿下对你的师妹月灵是何意？”

    虚空道长此话一出，白渊徐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老者，他黑眸深深，半时没有接话。

    “倘若为师希望殿下纳了你的师妹月灵，殿下可愿意？”

    青龙和玄武闻言，表情格外精彩，青龙用内息问玄武：“若是凤九生在此，听到虚空道长的话，以他那傲气的性情，不为小凰女掀了桌才怪。”

    玄武：“提醒你收敛点，别被发现你在背后嚼舌根。”

    青龙：“……我嚼舌根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倒要看看殿下怎么回答。”

    “这是月灵的意思？”白渊死气沉沉的声音让人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师父，徒儿想，您也很清楚，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凤凰族的凰女论身份并不比我低半分，这件事，恐怕不是我自己愿不愿意就能决定的事情。听闻凰女是凤凰族数万年来天赋最高的女子，她不仅天赋异禀，更生得貌如天仙，但是她脾性古怪，恐怕不能容下月灵。”

    虚空道长：“凰女生性纯良，并非不能容人的性子。”

    生性纯良……

    “师父，月灵是我的师妹，我不愿意见她受任何委屈。想必今日第十二峰发生的纠葛，师父已经知道了，师父认为，凤凰族的人会接受月灵吗？”

    虚空道长顿了片刻，却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殿下只需要告诉为师，殿下可愿意？”

    青龙和玄武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如果这是月灵的意思，”仿佛在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白渊的话语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月灵想嫁给我，我不反对，她陪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不会亏待她。”

    虚空道长刚离开，青龙就巴巴地凑到白渊身边去，他道：“殿下，属下曾经说的没错吧，你和月灵姑娘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不过殿下你的回答要是被凤凰族的少主听到了，他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立刻对你出手。”

    玄武聪明地没有说话。

    雪貂跳到桌面上，小家伙似乎已经不那么怕白渊了，睁着碧绿的眼睛瞅着白渊，青龙用手指去戳雪貂胖嘟嘟的肚子，惹得小家伙在桌面上乱跳。

    白渊面无表情地开口：“月灵想要继续留在十二峰，恐怕要吃很多苦头了。”

    青龙逗着雪貂玩儿：“小凰女要是能容下月灵，那小凰女的度量，都赶得上东罗海之量了，殿下，您最好有心理准备，我看就算小凰女能容忍，那位少主也不会容忍。”

    “她不会。”白渊淡漠地说。

    “谁不会？”青龙狐疑。

    “凰女不会容许我娶月灵。”白渊的口气分外肯定，“她没有那么大的度量。”

    “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白渊没有回答青龙的话，他凝着雪貂那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月灵回到寝殿后“蹭”地将桌上的茶水点心全部掀翻到地面上，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娇容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月灵愤然地坐到椅子上，五指深深地陷进掌心里。

    今日耻辱，她绝对会永远记在心上，他日尽数奉还。

    虚空道长从殿外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月灵的浑身怒火和满地狼藉，他长叹口气，对跪在地上的侍女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侍女们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月灵看见虚空道长也并没有起身行礼，仍旧怒气冲冲地坐在木椅之上，虚空道长摇头说：“为父如今已经不知道当初将你带进天宫丛锋是对是错了。”

    “自然是对的，父亲为了女儿的终生着想才将女儿带进来，接近太子殿下，父亲想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并没有错。”

    月灵正是虚空道长的女儿，虚空道长在测挂上修为极高，可勘破天机，但是二十多年前却与一女子结了缘，虚空道长带着那女子隐居避世，后来那女子怀上虚空道长的孩儿，只可惜在生产时死于难产，虚空道长将孩儿寄养在一家平凡人家，待那孩儿长到六岁时将其接走，后来那孩儿便一直以虚空道长徒儿的身份生存在虚空道长身边，便是月灵。

    “可为父却不愿看你陷得如此深，灵儿，凡事皆要能忍，凤凰族凰女红颜命薄，只要你能忍，你迟早会成为十二峰最尊贵的女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虚空道长说道，“为父刚从殿下寝殿过来，我已经帮你探听清楚殿下的意思，殿下对你同样有意。”

    月灵阴郁的情绪因为虚空道长的话一扫而空，她面露喜色地问：“真的？”

    虚空道长缓缓点头：“的确如此，只是这件事的关键在凤凰族凰女，只要凰女答应，你便可入主天宫丛锋，灵儿，眼看希望在即，你务必万事小心为上。”

    “是，父亲，灵儿谨遵父亲教诲。”月灵欣喜道，“只是这件事，我们要如何征得凰女同意？殿下迟迟不向凤凰族下聘，倘若我们主动向凤凰族提出这等要求，他们站在凰女的立场考虑，如何能同意我们无礼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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