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1.0似乎点燃了一级助推火箭，将本来已经高企的房价推向天际，达到超出人类想象的地步。

    心有多大，房价就有多高！

    一觉醒来，莫回突然发现，京都的的房间已经普遍进入十万元时代，无论是老旧小区，还是棚户区，甚至城中村，反正只要在京都五环内随便什么地方，头上有片瓦，脚下有块地，基本上都已经十万一平了。

    换句话说，但凡在京都有套房子的人，差不多都变成千万富翁了。

    此时相对于宣传1.0开始推波助澜之前，京都房价已经上涨超过40了，按照这个势头，不用多，只要这个涨幅维持个半年，把京都卖了，就可以买下整个美国了，如果算上其他几个核心城市，就可以买下整个地球了。

    大袁帝国只要把几个核心城市卖掉，就够买下整个地球了，剩下的国土面积是净赚的。

    看到这个数据，莫回感觉心中有种难以平抑的愤怒，他，他亲自决定设计宣传1.0，成为房价神话的生产工具，专门帮助刮干净大袁帝国地皮上的最后一点肥肉，塞给那些可怜的买房人一堆钢筋混凝土，每平成本只有一千块的钢筋混凝土，然后拍拍屁股带着搜刮来的膏腴出国潇洒去了，与此同时汇率正好在历史高位......

    这种难言的愤怒让莫回快爆炸了，但是他又找不到宣泄的途径，这时桑达尔刚好走进来，正好撞在枪口上。

    “桑达尔，你来看看，这都是咱们干的好事。”莫回把宣传1.0的违规数据，还有房价变化数据摔在桌子上。

    桑达尔面对莫回的怒火并没有着急表态，他捡起数据认真看起来，办公室内一时陷入尴尬的宁静中。

    桑达尔逐字细读，认真看完报告，抬起头来，“莫莫，你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难道我应该高兴吗？”

    “可是你为什么生气？这不正好说明我们的软件做得非常成功吗？”

    “我们在助纣为虐！”

    “噢，抱歉，虽然你很生气，但是能否麻烦帮忙翻译一下，什么叫助纣为虐？”

    呃......

    莫回被桑达尔的乱入搞得没脾气，一团火气好像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的地方。

    “纣是我们国家三千年前的一个皇帝，他是历史上著名的暴君，助纣为虐通常是指帮助坏蛋做坏事。”

    “噢！我有点明白了。不过你们的语言对于我这个老外来说显得太过复杂了，永远有我无法理解的词汇出现，为了学习你们的语言，我甚至要学你们的历史，整整五千年的历史，它太长了......”

    “对了，莫莫，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我觉得我们的宣传1.0正在帮助房产商吹大房产泡沫，搜刮买房人的毕生财富。”

    “莫莫，你的愤怒是因为我们不该研发宣传1.0，还是因为房价高？”桑达尔突然提出另外一个角度的问题。

    本来已经被桑达尔的乱入搞得没脾气，莫回的气头已经过了，现在桑达尔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莫回愣了一下，他认真回想自己愤怒的来源，似乎......“两者都有吧。”

    “那么我们做个假设，如果我们没有研发宣传1.0，而房价涨到现在这个价位上，你还会愤怒吗？”

    “也许不会吧......”莫回不太确定。

    “那么如果没有我们，房价能涨到现在这个价位吗？”

    “会，肯定会。”这是毋庸置疑的，在暴利面前，永远不要试图想象房产商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那么我们参与或者不参与，对结果会有影响吗？”

    “.......会有影响，但是不会太大。”

    “既然如此，你的愤怒在哪？”

    “......”被桑达尔这么一连串的反问，莫回似乎突然想明白了。

    是了，愤怒源于哪里呢？可能不是源于他们开发了宣传1.0，也不是源于房价太高，而是源于......

    “我明白了，我的愤怒是源于房产商的道德无底线，源于他们为了自己的利润，大肆利用宣传1.0进行暗示和诱导，强行干涉和控制信息、用户心理。”

    “莫莫，其实你的这些指控，我们一条不落的都做过。”桑达尔一针见血的直指问题核心。

    “我们在利用轨迹2.0销售汽车的时候，犯的罪行更大，范围也更大，为什么你不愤怒呢？”

    “我......”莫回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

    难道愤怒不是源于这里？

    “莫莫，为什么我们用同样的手段卖汽车你不愤怒，而房产商用这种手段卖房子你就愤怒了呢？”

    “.......我.......”莫回被问住了，这里似乎逻辑不同，难道他把自己的情绪理解错了？他的愤怒的起源，与他所归因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房地产商和一个汽车厂商会有不同待遇呢？”

    “是啊，为什么呢？”莫回喃喃自语，陷入深度思考中。

    终于，一个思想闪过，莫回抓住这个灵感，他突然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我的愤怒不在于房产商利用宣传1.0，而是在于，某些人，枉顾帝国良好的经济发展态势，为了自己小集团的一己私利，不惜以损害整个国家经济发展潜力，打断帝国历史性崛起机遇为代价，仅仅为了中饱私囊——国之大蠹莫过于此！”

    “莫莫，看来你想明白了。”桑达尔欣慰的笑了。

    “多谢你，桑达尔！”莫回真诚的道谢。

    桑达尔并没有做什么，甚至没帮他分析问题，只是不断的提出各种问题，通过不断的层进的问题，引导莫回的思考逐步深入下去，剥开一层层迷雾，寻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找到问题最初的根源，找到问题的关键。

    这是一种独特的思维引导技术，非有丰富经验和阅历之人不能灵活运用，但凡能够将这个方法运用得好的人，莫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良师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