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易物

    春水初融，嫩柳吐翠。冬日里枯死的草地也开始泛起微微的青色。阳春三月，天气也渐渐暖起来。风里还带着点早春的寒意，混着轻微的泥土香味。天曌边境的驿道上，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行驶着。可是令人惊异地是，竟然没有赶车的人。偶尔有干农活的农人好奇凑上前一看，都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车后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更准确地说，那也不过是个刚刚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一袭白衣，翘着二郎腿躺在牛车的稻草上，呷眯着眼睛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神情很是惬意。本是粗陋的牛车，本是廉价的稻草，本是不雅的动作，偏偏是那样一个人在那里，却自成一股潇洒风流，让人赏心悦目。这条道路一侧是树林，一侧是空旷的田野，老牛似乎随了车后人的心情，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前行。偶有路人上前，面色艳羡却又不敢打扰，如此的人，该当生在画里。

    突然，牛车停了下来。那老牛无聊地啃起了近旁的枯草皮。车上那白衣男子也在同时睁开了眼睛。一股独特的香味儿跟着十里春风飘进了鼻中，男子忽然意识到这一路过来，已有大半日未曾进食，此刻闻到这香味儿顿时产生了旺盛的食欲。循着香味方向，他听到了响动。一个轻巧的旋身，便向一侧的树林中飞去。一棵大树下，　一个粗布麻衫的小少年正埋头扒拉着一个大土块。

    叫花鸡！就是它了。白衣男子轻巧落地，走向那少年。

    那少年便是闫潇月。昨日在市集上买了只鸡带着路上改善伙食。今日在这林间正好找了一些香草野菜填于鸡腹，洒上身上带的作料，糊上泥巴做成叫花鸡，没想到效果不错，香气扑鼻。突然，感觉到有人走动的声音，闫潇月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充满戒备。随即便是一怔。眼前这人身形颀长，白衣翩翩，两道乌黑长眉斜飞入鬓，一双澄澈的眼睛深若寒潭，亮如星辰，薄唇似笑非笑，琼鼻棱角分明。真真是瑰姿玉貌，惊为天人。刹那的惊愕后，闫潇月低下头，继续剥着叫花鸡身上的泥巴。这人看着一派潇洒，高贵出尘，想来不是盗匪流寇之徒，那便无碍。

    那白衣男子起初见到少年的怔愣表情很是满意，见他又无所谓地低下头，不由一讶。他轻咳几声：“在下自昊苍而来，在路上闻见一阵香味，不想原来是阁下在此地野餐。”闫潇月恩了一声，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鸡身上的泥土。此时泥土基本都已除去，露出金黄色的鸡皮，泛着淡淡的光泽，白衣男子咬咬牙继续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叫花鸡？”闫潇月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状似不解地看着白衣男子，那表情似乎在问‘难道这个很稀奇吗’，白衣男子笑得温柔：“在下已有大半日没有吃过东西了……”闫潇月心中明了，这人拐弯抹角说半天原来是想吃这叫花鸡，忙热心指点道：“前方二里有农家。”又低下头拿出一把小刀剖开了鸡肚子，香草野菜的芬芳溢出来。白衣男子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看着那美味，心中气急，想着这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闫潇月察觉到他直直的眼神，不禁好笑：“你莫非想蹭饭？”白衣男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正要辩驳，闫潇月笑道：“大家出来混江湖都不容易，不过我这鸡也是我花银子买来的，常言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圣人不饮盗泉之水。公子一看便是君子，自是不会白吃白喝。这样吧，加上手工费作料费，你给我5两银子，我便把这叫花鸡分一半给你。”“我没有银子。”男子不假思索。闫潇月打量他那一身装束，看似素雅清逸，用料确是极其华贵，所以这人非富即贵。若是个穷人，此刻她也就直接给了，可这样一个有钱的公子，不坑白不坑，以后有的是要用钱的时候。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打量了白衣男子一眼，白衣男子只觉自己此刻像是一件货物，那感觉，从未有过，极为不爽。闫潇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目光落到他发髻上插着的的白玉簪。边拿铁勺子舀了一勺鸡肉并野菜送进嘴里，边伸着油腻腻的手一指：“我也不难为你，要不，就你头上那个给我。”白衣男子看着那美味的鸡肉已经滑入少年的喉中，忽地眸光一闪，亦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笑道：“我这发簪是家传之宝，要留给我媳妇做定情信物用的，不过这到底是个死物，今日见兄台很是有缘，给了兄台便是，想我以后的媳妇也不会怪我。”说罢利落地抽出发间的玉簪，走上前来。也不管地上脏，便坐了下去。闫潇月伸手去接，白衣男子见她满手都是油，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