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下 第三十三章 赤水,律剑
朝朝暮暮两天后,遗玉学会了禹步。
实际上遗玉并不知道要达到怎样的地步才算是功成,他只是在曲水畔的桃花林中试了一试,最后发现在漫天飞舞的落英之中,没有一片花瓣可以落到他的身上,到了这个地步,遗玉便已经知道,自己练成了禹步。
最后看了看唐轲和梁青鱼的表情,遗玉大概可以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禹步的步伐很诡异,忽左忽右不过是寻常而已,羚羊挂角、无处可寻才是最真实的写照,莫说旁观之人,就连遗玉自己都无法推定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但是遗玉往往会走的很准确,乃至于精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赋了。
唐轲在一边看着遗玉在纷飞的桃花间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的走位,心中惊骇不已。他自忖如果换成是他的话,肯定在第一个瞬间就会被飞花沾身,哪里还能如遗玉一般写意从容?说狼狈不堪都是轻的!
唐轲走上前,围着遗玉绕了一圈,啧啧道,“不愧是倾动南淮的人啊,这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真不是盖的!难怪锦囊满车你都能不动心……”
梁青鱼却没这么多的心思去调笑,而且他和遗玉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像唐轲那般肆无忌惮地说话的地步,他只是望了一眼铺陈满地的花瓣,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
之所以说白痴,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可能有解,因为遗玉不可能告诉他。
遗玉不会告诉任何人。
能够认得古字,听得古语是遗玉继星辉之后的最大倚恃,重要程度甚至犹有过之,如此秘事,遗玉怎肯轻易地泄露于外?就算是唐轲也不行,即使他知道唐轲不会说漏嘴、不会背叛他,可谁知道他哪天不会喝醉了酒说梦话说出去了呢,万一再被一个有心人听了去,遗玉岂不是两难?
所以,在一开始就把口子堵住不放开,才是利己利人的唯一方法。
就在三人还在桃花树下不着边际时,一个身穿青矜的东序弟子忽然从曲水桥而来,说是掌议念应白召他们过去。
“事情有变!”念应白坐在先古殿里,先甩出一句惊人之语。
遗玉眉目不动,从容问道,“掌议此言何意?”
念应白道,“我刚刚得知消息,秦人在过境之后,咸阳泮宫的人马出了点差错。”
“什么差错?”
“赤水的人把咸阳泮宫截住了,现在只有秦王的使臣到了南淮,在王宫大殿上狂吠无忌,指责君上纵容匪徒,折辱秦王颜面,扬言要发兵惩戒。”
遗玉蹙眉。
赤水其实是一个地名,出汜天之山、流沙之滨,流注西北之隅,而行于东南。风景可谓绝胜,只是靠近于秦国。
原本这里也只是一片耕农之地而已,后来一群修士偶然路过这里,看中了此处的风水,便在赤水安顿下来,筑居传道,广收门徒,于是赤水又成了一个宗门的名字。
赤水在梁国之境,故赤水人亦是梁国人。
当年秦、梁大战,秦军跨过边塞,长驱直入,造成死伤无数。后来秦军打到赤水,遭到了前所未遇的顽强抵抗。秦军久攻不下之下,恼羞成怒,遂让随军出征的咸阳泮宫出战,赤水不敌,被屠戮修士凡人无数,滔滔鲜血流进水里,赤水果然变成了“赤水。”
如此大仇,赤水之人焉能不忌恨于心?只是碍于两国边隘,咸阳泮宫又在秦国王城之侧,他们鞭长莫及,报不了仇。如今咸阳泮宫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人还不多,赤水的人焉能不大喜过望?此时不截,更待何时?
当然,这只是遗玉自己想当然的想想而已……
遗玉想了一想,问道,“闻言此次燕射,咸阳泮宫有两位掌议动身,赤水岂能如此轻易的便胜了咸阳,如此岂不是显得我南淮泮宫无能?”
一个国家里当然不可能只有泮宫这么一个地方,实际上宗门的数量远比泮宫更多,而有些强大的宗门,甚至比一国泮宫都还要强盛!比如说越国的青丘。
泮宫考选严苛,入泮之后也放松不得,故而很多人弃泮宫不顾而转头宗门。
比如说那易承陛,一心想着“承陛”,等自己的父亲篡位之后自己好当个太子,这样的人当然通不过泮宫的考选,哪怕再是天纵之才,也要在君子的梦境里原形毕露被刷下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