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的爱情乌龙 第十章
半梦半醒之间被闹钟叫起。
记得刚入行那阵,特别羡慕合伙人,尤其是早上端着豆浆匆匆忙忙钻进工位,瞟一眼黑洞洞的合伙人办公室,那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当时就能把困意全部赶走,立志坚持几年不睡觉,等做了boss一定要每天都睡得天昏地暗!
后来,我果然不怎么睡觉,也真拼成了合伙人。但是——睡的觉更少了。有时候是没时间睡,有时候是没办法睡,大多数的时候是失眠一夜第二天还得早起。合伙人的战场不在办公室,已经转移到更广阔的天地了。这是当初那个小小助理没有想到的可能。
以前有个很流行的故事,说是苏格拉底的学生请教他:为什么我们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苏格拉底画了两个圆,一大一小,问学生:是小圆的接触面大,还是大圆的接触面大?然后他就啥也不说了。学生悟了,我也在成为合伙人的第三个月的早上因为失眠加叫醒顶着黑眼圈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时,也悟了:原来做律师的,不管是助理还是合伙人,都是苦逼的体力劳动者,根本没有休息日!
下了地库,正准备开车,眼前花了花,略停片刻才恢复清明。叹口气,这样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开车。重新返回地面,叫了一辆车专车,打着盹赶到了和客户约好的见面地。
私立医院独有的安静与平和让我发胀的大脑暂时得到了放松。也许是少时经常闹病的缘故,我对医院有一种特殊的信赖。总觉得不管多难受,只要进了医院,一切就会好起来。只是后来,医院渐渐的人多起来,医生和护士的笑脸渐渐稀少起来,我才慢慢淡化了这种想法。今天,站在这样的医院里,眼前铺满淡淡浅浅的绿色和黄色,迎面是低声的问候和融融的笑意,旧时的感觉又悄然归位。大脑就像一台蹩脚而又诚实的的电脑,只要触发条件产生,就会毫不犹豫的调取文件,却丝毫不问承受这一切的主人是否欢迎
我向引导员说明了情况,被领进了一间独立的病房。
“慕律师么?你好,让你见笑了。”半躺在床上的女人瘦瘦小小,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在双眼皮之上又多加了一层宽大的眼皮。
她笑了笑,苍白的嘴唇几乎是她脸上唯一浅色提亮的地方:“我——您看,我只能离婚了。”
顺着她的目光,我扫了一眼刚才就看到却不敢仔细看的地方——一条腿被裹着厚厚的绷带,高高的吊起挂在床头。
“他打的。”冰凉的声音传入耳朵,带了些微的颤抖,“他跪着求我原谅,一转身就又打我。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医生说他没问题,还劝我让这点。让?还能怎么让?让他打死我,还是我自己死呢?”话音落时已经变成了呢喃,话尾若有若无消失在我的猜测里。
再明显不过的家暴了。
前一阵子聂从风还发给我一组数据,说离婚的人当中,离婚原因占前三甲的分别是性格不合、家暴、婚外情,三个加起来50多一点。也就是说十个离婚的,就有一个是因为家暴。而在我经受的案子里,家暴——也是常常碰到的。可是,眼前这位,和其他人似乎有许多不同。
“我不能让他打死我,那样他就毁了。”康云锦喃喃的说,看似干涸的眼里多了一层雾蒙蒙的东西。这样的表情
我悄悄的叹了口气。她还爱着他。那个男的都要把她打死了,这个女人居然还爱着他!
“可我也不能自杀,那样我爸妈会受不了的。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能这么任性。”康云锦终于哭了,没有抽泣,就那么突然的已经让眼泪落满了脸颊,“慕律师,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从医院出来,木然的站在路边等车。
多数家暴中遭受虐待的一方无论有多少感情,在一次次肉体折磨后,都会消失殆尽变得麻木;或者用恨来代替爱,支持着自己坚持下去。像康云锦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努力抬起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警告自己:“慕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第一次见没什么意义,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投入那么多!”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揣摩,在宋石一次次又一次的折磨康云锦之后,康云锦为什么还那么爱他,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像左达的妈妈,在左达的爸爸背叛了他们的婚姻之后,却又一次又一次的伸手援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