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灿假意离开，就是想提醒大家她的“猫脸”还没解决呢，玄清很上路，可是七皇子一插言事情就不好办了。

    “你喜欢画猫脸可以往墙上画，可以往衣服上画，可以往任何地方画，为啥非往人家的脸上画？你考虑过被你画的人的感受么？你开心了，人家没脸见人了，还得巴巴地来求你给洗下去，还得看你的心情！皇子了不起啊！”荀灿有种爆粗口的冲动，可是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下来了，不能为了这个混蛋脏了自己的嘴巴。

    本来七皇子说这是他画得最满意的一张猫脸，那几位道人还在窃笑，连康馨妮听了都差点没笑了，他们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没有人替荀灿想一下她不敢见人的心情到底有多难受。康馨妮是打算帮她的，可更多的是对七皇子的染料感兴趣儿。

    此刻荀灿忍不下去了，开始的时候她还打算按着刘栋教她的办法，跟七皇子说几句软话，让他把脸上的图案去了，眼见着她的眼泪对人家无效，玄清想帮忙时他又阻拦，她觉得再憋下去非疯了不可，本着叫别人疯也别叫自己疯的原则，荀灿吼出了上面一段话，让在场人的笑都憋了回去。

    只是瞬间的冷场，七皇子最先摆脱了尴尬，他冷笑两声，“哈哈，你说的对，皇子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我就喜欢往人脸上画，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股无力感袭击了荀灿，面对这样有权有势的无赖，她能怎么样？

    硬争？争不过。讲理？人根本不跟你讲。跪地求饶？笑话！那就只能以无赖之道还治无赖之身了。

    荀灿将直往眼里冲的眼泪强行压了回去，努力弯弯嘴角，做出一个笑脸，道：“婢子当然不敢把皇子怎么样，也没能力把堂堂的皇子怎么样，所以，婢子决定认命了。既然这张猫脸是七殿下画得最完美的一幅画，那就是婢子莫大的荣幸，婢子决定永远珍藏。不！不要珍藏，婢子要拿出去，给每一个人看七殿下的杰作，给他们讲我是如何得到这份殊荣的。”

    七皇子的脸色随着荀灿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荀灿却依然在说着。

    “婢子身为尚舞苑的琴婢，眼下尚舞苑去留未定，婢子顶着一张猫脸，定无其他出路，放出宫去指日可待。义父严大人送婢子入宫，收获了七殿下赠送的一张猫脸，想必义父大人也会感激七皇子殿下的。只是义父家中怕也难以再留婢子落脚，流落民间是一定的了，那时候，婢子一定不遗余力地位七殿下宣传您的画技。”

    荀灿的话让七皇子的脸黑到不能再黑。得罪一个小小的琴婢皇帝已经关了他七天禁闭，没想到这丫头跟严大人还有关系。放在以前，不关心政事的七皇子可能不知道御史严助到底有多大能量，可是现在他刚刚知道，那是一个能扭转乾坤的人。

    仲秋夜宴，因为公主刘娴来闹了一顿，皇帝哥哥安排御史严大人重审驸马的父兄梁大人边疆失利的事情，那件案子牵连着王太后的娘家，哪里是一般人动得起的，可是严大人审理之后，梁大人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了，眼下正是他那个皇帝哥哥眼里的红人。重要的是严大人并没把罪行安到王大元帅身上，只有那位黎总兵被罚了些俸禄，这事儿就算了了。

    就算他一个闲散王爷可以不理会朝中重臣，可是这丫头竟然威胁他要去民间帮他宣传，这要是让他的皇帝哥哥知道，因为他的一个玩笑之举，影响了民心，他可就罪大恶极了。

    “别说了！”七皇子近乎咆哮地朝荀灿吼了一句，冲着玄清道长一挥手，“快，快！把药水拿给她，看着她把脸洗干净，一点不许留，若敢剩下一点儿，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荀灿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真了一些，“哦？七殿下想好了？不再保留您画得最完美的这张猫脸了？”

    “不留了！”七皇子说完之后一挥手，“且慢，脸上不留了……”他说着话直往荀灿身上瞟，吓得荀灿一个激灵。

    “本皇子决定了，以后你们尚舞苑的姑娘，必须穿着本殿下画猫脸的衣裳。哼！”

    荀灿心中暗笑，这位七皇子还真是够孩子气。

    一旁康馨妮正在收拾她的宝贝，一件一件地整理着，当着众位道长的面儿，她不好意思直接放回衣裳里，只好先把它们规整好。

    正跟荀灿斗气的七皇子见康馨妮无处安放那些东西，一指其中一位道人，冷脸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个篮子来，给康姑娘装东西啊。”

    那道人一溜烟儿地去了。

    蹲在地上的康馨妮听了他的话，再次红了脸。刚刚看着七皇子跟荀灿斗嘴，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想跳出来帮腔的想法，忽然间不想再跟任何人吵架了。

    玄清道长拿来了脸盆，倒上一种无色的药水，让荀灿洗脸，那边两位道人帮康馨妮整理她的东西。康馨妮的东西刚收拾好，荀灿的脸也洗完了，盆里的清水已经变成了黑色，而荀灿的花猫脸也不复存在。

    “瞧仔细了，一点儿不许留。”七皇子看着荀灿就生气。

    “七殿下放心，老道已经检查过了。”

    “还有，那些个破染料也都丢了吧，本殿下玩儿够了，以后你们也别再调制了，免得谁拿去干了坏事栽在本皇子头上。”

    荀灿暗暗佩服七皇子虑事还算周到。

    康馨妮一听七皇子说要把染料都扔掉，急忙道：“七殿下，扔了多可惜呀，不如……送给我吧，我保证不拿它去干坏事。还有，那些洗脸的药水可不可以也给我？”

    七皇子看向康馨妮，眼神也跟着柔和起来，“康姑娘想要？好说。玄清，去划拉划拉，都给康姑娘拿去吧。”

    “你都不问问我要拿去干什么用吗？”康馨妮对于七皇子的慷慨心存疑惑。

    七皇子一挥手，“干什么随便你。”

    荀灿轻叹了一口气，这有爱和没爱态度就是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