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有睡。”

    推开萝拉的房门，白井月看到的是犹如传世画作一般的景象。

    依偎在窗边的萝拉双手交叉着撑着下巴，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

    因为蕾米莉亚的力量而变得猩红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屋，照耀在萝拉白皙得有些惨白的面容上，淡蓝色的瞳孔透着满满的忧郁。

    白色的薄纱勉强遮住了萝拉姣好的身姿，发簪被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失去了束缚后好似瀑布一般顺着床榻铺在地上。

    远远望去，萝拉就如同被囚禁于高塔之中的公主一般，等待着某人来拯救。

    “这个样子可不像你。”

    轻手轻脚地绕过地上那柔顺的秀发，白井月坐在了萝拉身侧。他也没有开口安慰可能为即将到来的结局感到恐慌的萝拉，而是伸手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过一把梳子，自顾自地为萝拉梳理着那对常人来说难以理解的长发。

    时间流逝，就在那高悬于空中的月亮开始下坠时，萝拉终于开口了，声音颤抖地让白井月心疼。

    “我···是不是变了。以前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彷徨的。”

    曾经的萝拉是英国清教的大主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宗教组织之一的首领。那时候的她，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到底是恶魔还是人类，她只会按照自己的兴趣行事。无论是做至善之人，将所谓的主的仁慈带到整个英国，还是说做至恶之事，将死亡遍布人间，她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当她感知到李娜丽身上那熟悉的信仰之力时，她慌了。作为曾经信仰主的人，她能够感觉到李娜丽的真正身份，而李娜丽这把钥匙的出现，代表了什么她也很清楚。

    耶和华，要复活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当她真的要面对这一天时，她终于发现了，她其实很脆弱。

    就如同当年面对恶魔吞噬时一样她选择不断哭嚎着求救一样，她其实只是个十分胆小，渴望有人来救她的小女孩罢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错误的怎么办？

    那时候的她，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身份吗？

    曾经的她因为对自己身份的迷茫，取巧地使用了好事和坏事都做一半的方法。她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的内心获得平静，成功地在人间活了下来，并一步步前进，最终坐上了大主教的位置。

    可是这种方法，已经被她抛弃了，就在她当年亲眼见证了斯图亚特王朝复辟的那一刻，她已经断绝了其中一个困扰她的执念。

    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的路。

    或许她还可以就这样躲在红魔馆，等白井月彻底消灭耶和华。但是那样的话，她将彻底迷茫在自己的执念中，她和白井月之间，无论最后如何，都会有一条无法横越的沟壑。

    她不想那样。

    正是因为和白井月之间的情感，她才选择去面对真正的自己，她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内心的软弱，让这份情感蒙尘呢？

    她不能逃避了，见证她曾经以人类的身份信仰的主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明，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然而，她却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恐惧，对无法预测的未来的恐惧！

    白井月梳理头发的手没有停止，他依旧如同以往那样，慢慢打理着别人可能早就嫌烦的头发，同时轻轻在萝拉背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唇印。

    “萝拉，每个人都在变化，但是每个人又都不再变化。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世界，你知道家里每个人的故事，那么你觉得，我们变化大吗？”

    没有等萝拉回答，白井月自己就接了上去：“当然变化大，想当初，我还只是一个依仗着机缘巧合得到的一把神器和一点超能力在你和亚雷斯塔的压迫下勉强求得一点生存空间的弱者，但是现在，我却已经是万物之终，一个为了拯救世界而不断自我剖析的神经病。但是我们又真的变化了吗？”

    终于梳理好了头发，白井月拿起发簪，为萝拉将头发盘起。

    “有些东西，无论经过什么事情，都是不会变化的。我还是我，一个有点中二，有点好色，但是却有着自己底线的人。而你也是如此。”

    将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