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哪都敏感 23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很怪。
有些人见过一面就忘了,有些人明明忘了却不知又在什么地方见上一
面。
其实,我很怵和陌生人见面。
因为我常常在他们面前不知所措。
我和璇璇第二次见面,是在王林几个画家朋友搞得所谓“再见血腥”行
为艺术展上。
那个星期六下午,王林骑着一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摩托车,带我到了
郊外一片杨树林里。
王林大学学的中文,但是其它系里都有交情甚密的朋友。
他就是这样一个交往远远超过常人的人。
他如果活在1937年,日本宪兵队里都有他的哥们儿。
我对行为艺术并不陌生。
在我印象中,它是那些艺术家们极度空虚和尖刻的心理世界,得不到正
常发泄,而又不得不用另一种形式排解的表现。就艺术活动本身而言,多半
没有实质性的积极意义,主要追求标新立异,形式怪诞。
果然,树林深处有百余棵杨树被白布穿插绷住。
整匹整匹的白布仿佛无数个会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既象舞台上
的十八层地狱,又象通灵大师做法的现场。
活动没开始,几位身披红袍的长发青年正追逐嘻闹。
我只看了一眼,后背就凝起一层寒霜。
王林说:“西门,午饭没吃屎吧?”
我说:“没有。”
王林说:“那好,呆会儿嘴别臭了,免得扫兴。”
我说:“放心,我有中午刷牙的毛病。”
我和王林刚停摩托车,几个人便迎上来大声喊:“林哥,怎么这会儿才
来,我们等你半天了。”
王林呲着牙笑笑说:“嗨,我偷的这辆摩托车太操蛋,排气筒一路放屁,
险些把我熏晕喽!”
一位留小胡子的画家接茬说:“环保局没有找你麻烦吧?”
王林说:“他们敢,局长是我小舅子。”
众人哄然大笑。
王林搂着我的肩膀对那些人说:“哎,给你们介绍,西门,我哥们儿,
在专题部工作,拍专题片找他。”
说完又对我说:“这些都是我的画家朋友,以后多在一起扯淡就熟了。”
我在王林的“哥们儿”与“朋友”之间,感到“哥们儿”份量上的沉重,
于是,心里泛滥了一股暖流。
趁王林和他们闲聊,我转着脖子看了看周围的气氛和环境,在人群中发
现了璇璇。
我们目光相对,彼此点头微笑。
没想到我居然走到她跟前,并伸出手说:“嗨!想不到我们在这见面。”
这个举动使我暗吃一惊。
璇璇说:“是啊,没想到。”
哪知我们的手还没握在一起,王林就从后面窜上来。“璇璇,千万别跟
他握手。”
璇璇吃了一惊,伸出的手下意识缩回。“怎么了?”
王林说:“他有病。”
璇璇飞快地瞄我一眼问:“什么病?”
王林见阴谋得逞,坏笑着说:“嘿嘿,色痨!”
璇璇明白王林使诈,笑着说:“林哥,咱们好象有仇,每次见面你都捉
弄我。”
王林说:“原来是,现在不是。今天是想让我兄弟给你留个坏印象。”
我们正说着,那位一直在旁边冷眼相看的小个子画家凑过来,不阴不阳
地说:“哪儿还都有你,跟屁虫。”
我看他一脸别扭,就知道对那天的事还耿耿于怀,于是笑着说:“我不
姓跟,我复姓西门。”
“西门庆的西门?”
“不错。”
“西门庆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爹。”
“我还以为他是你爹呢!”小个子说得咬牙切齿。
我知他存心报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你对西门庆感兴趣?”
小个子不屑地说:“当然不。不过自从他在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