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惘然劫 第三章
翌日,我作为家族中唯一的男子,照旧的只能收拾后事。
两个姐姐虽是比我年长,但是,毕竟是女子。
守孝三日,是我家族的规定,灵柩归里,却是父亲临死前唯一的期望,即使从镇江到郑州有千里之遥。
我吩咐着姐姐让府中的下人把灵堂上的白幡都撤了去,连同父亲最后遗留下来的一沓宣纸我也没有放过,我心里是明白的,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
既然在人间这么的为难,那就为他送到阴间罢,聊表安慰,我能做的也许只是这么些。
看着桦桦的烛火熄灭的那一刻,我恍惚了。
我的人生,也将如同这稍纵即逝的火光一样么?
即使那蜡烛的泪光生前为莘莘学子照明了通往仕途的道路。
也许,我不该这么悲情,人生本来就是美好的,他们可以,我亦是如此。
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
两个姐姐是懂得一些文字的,也算是知书达理罢,她们看着我每日在房中苦苦的埋头之时,没有嘲笑,没有挖苦。
母亲依旧的劳累,供奉板舆,以引丹旒,但是,这个时候,两个姐姐却成了她最大的助手。
当然,他们不是骄纵的宠惯着我。
只因为,我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子。
十载寒窗,终会有一日,仕名扬于天下。
他们这么想,我也是如此这般的念着的。
入夜,我独自一人端坐在台前,刺骨的寒冷渗入了我的骨髓之间,我瑟瑟发抖,手指翻着的书页像是有意的与我作对一般,颤抖着,打着哆嗦,我揪紧了衣襟。
台上的烛火弱弱的晃动了一下,我轻轻的扬起一只手来,像是呵护一个婴儿一样的为它遮挡住了从门缝中偷窥而来的冷风。
“吱呀”一声,未被紧紧插上的门晃荡了一声,我放下手里紧紧攥着的书,轻声的走到了门口处。
扑鼻而来的是泥土的腥味,恶心瞬间上来,我连忙一手捂住了嘴,阻止那些反胃的东西吐出来。
干呕了几下,并无什么大的影响,我伸出一手就要插上门栓。
“呜呜”,这是什么?声音细的仿若蚊子,可是,还是进入了我的耳膜之中。
耗子?我吃惊的盯住了门缝处。
它像是在夹缝中求着生存一般,瘦弱的身子挣扎着想要进入屋内。
“碰”的一声,我猛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嘶嘶的,还带着微弱喘息的狰狞面孔,两眼白白的瞪着我,翻滚了几下,声音黯淡了下去。
它死了,被我夹死了。
“李梓郎,你不得好死。”
笑话,你一个畜生,怎么能看得到我的前途?我视若无睹,冷哼一声,一脚勇猛的踹了出去。
“公子,怎么呢?”正在此时,一个娇弱动听的男子声音传来,却是带着半分的稚嫩气。
言箐?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愤愤的目光朝他投了过去。
只见他笑嘻嘻的端着茶水走近,“公子,抱歉哦,我沏茶比较的慢。”
只见他笑嘻嘻的端着茶水走近,“公子,抱歉哦,我沏茶比较的慢。”
该死,我在内心不知低骂了他多少次。
他近身而来,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屋内的书台上,顿了顿,还是埋头移动到了我的身旁。
“言箐,你看看,咱们的屋内都可以进耗子了,你怎么照顾我的。”我确实很不高兴,母亲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予在我的身上,只是想着我能十年寒窗苦读,终有一日,步入仕途,平步青云。
可是,言箐他作为我的贴身侍童,连这么点细小的事都照料不好。
言箐的脸上浮现出了白一层,黑一层的暗光,我心里明白,他是恨我的。
恨我什么事都要他来做,即使是入睡前掩被衾这等的举手之劳。
他愧疚的垂下了眼去,我借着屋外的月光看清了他脸颊上的阴霾,还有那略显粗糙的衣袍,可是,却是那样的一尘不染,那一刻,仿佛我又看到了那个时常对着我生气的父亲,他不攀龙附凤,狷介孤僻,但是他总是在不停的教导着我,和气,和气。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能晓得,为何母亲那样的温柔,父亲那样的憨厚老实,而我却没有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