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不得不向人低头，丢掉自尊都换不回最重要的东西。

    苏恣察觉他情绪濒临极限，拽住他的手臂往一边拉：“方孟你冷静点，钱准备给你，你难道不高兴？”

    “哈哈！我高兴啊，怎么可能不高兴，这可是钱啊！可以改变我命运的钱呐！”他大笑着，变得歇斯底里，众人愣住。

    方孟用手背狠狠擦着脸上的眼泪，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已经这样了，不可能道歉回头。

    将手机放在桌上：“钱！”

    连皎目空一切似的毫不在意，将钱全部扫过去。

    方孟确认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沙哑问：“你能这么爽快的给出这么多钱，说没骗人我绝对不可能信。”

    连皎凉凉勾唇：“你的画展被人砸了，你最珍惜的一幅画被人抢走，等着你这笔钱去赎。”

    方孟脸色骤变，猛地抬头，错愕的样子证明了连皎说的没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方珏面带歉意，也还是有点气恼：“你完全可以好好和我们说，我们可以帮你啊。”

    被当面说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就像个跳梁小丑，她什么都知道，冷眼看他像个疯子一样翻脸不认人，为了钱什么都说得出做得出，显得自己多么的可笑！

    脸色黑的能滴水，咬牙挤出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连皎神色自若：“不知道，猜的，能让你这么紧张急迫，除了心爱的画展应该没有其它。”

    “哈！猜的？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这种感情空洞冷漠的人当然理解不了画展对我的意义，我抛下自尊去求他们，可谁给我一条活路，你运气总是这么好，有毕虞帮你，有网络帮你，还进了公司，为什么你这种态度能有这么多好运，我却这么惨！”

    苏恣低声呵斥：“方孟，没有人认为你惨，是你自己这样想，在世界上困难挣扎的人太多，你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就......”

    “屁！”方孟恶狠狠的转身骂道：“你们是旁观者当然可以理智的这么说，你喜欢打比赛，有这能力，可我呢，我的手废了！我再也画不出满意的作品了！”

    他崩溃的大吼，将心里一直压抑的话全部吼了出来。

    苏恣转身，和那些网民说了声今天不营业，等他们离开，将门牌翻面休业中。

    没有人去打断或者劝阻。

    方珏第一次看到有一个人能这么痛苦，泪流满面，像受了重伤不得不恶狠狠的向所有要靠近他的人示威的野兽。

    她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可看他那么悲伤，说出手没法再画出满意的作品时，她的眼泪也不停地落下，这种无助茫然和压抑许久的愤懑痛苦，从他的情绪言语中刺痛了她。

    连皎冷漠道：“那又如何，其余残疾的人就只能一生是废人了？你既然认为自己手废了画不出满意的作品，又何必花这么多钱去求那些人将你的画还回来，难道不是越看越暴怒，一次次提醒你再也不能画了，你是想让自己颓废还是想去憎恨所有人，幼稚！”

    方孟被她说得一时没缓过神，眼睛里的神采回归后，面目狰狞又要怒吼时，连皎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你的手不过是没了力气，一用力筋会拉扯的疼痛，又不是断了截肢，哭哭啼啼像天塌了似的，你以为我会同情你？不可能，你只是在逃避，从画展艰难维持起，你心里就已经放弃了画画，手出问题反而是让你内心解脱，懦弱，给自己找一个为了梦想的伟大借口。”

    “你！”

    “你什么你，不就是钱吗，只要活着，花个十年二十年，就算去打工也能存下很多钱，挣钱是难，可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你右手有问题，难道左手也废了？长两只手是拿来做什么的，当摆饰？自己不想办法将自己愚蠢的痛苦宣泄到无关的人身上，可笑。”连皎咄咄逼的他哑口无言，气的脸色通红，额头青筋都暴跳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其实是可以反驳的，但他在这一刻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连皎的语速很快，可以听出她是有在发怒，瘪了瘪嘴，声音轻下来，淡然自若：“一个会逃避的无用之人，就算能画画也不会有成果，眼界狭隘，思想肤浅。”

    说完从他的脸上淡淡扫过，重新看回电脑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