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朝醉暮 第三十九章 太后薨逝_页2
不成声,一只手被他攥得发青了都没有感受到疼痛。
祁泠煜大口地喘着气,扭头对着门口高呼:“御医!御医!”
接连叫了好多声终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御医提着医药箱连滚带爬地进了房间,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汗滴就被祁泠煜一把拉到床前。
御医抖着身子放下药箱,探了探太后的脉搏,又仔细查了查呼吸,一套流程做完,原本带着汗滴的额头已经是冷汗涔涔。
“太后已薨,请大皇子节哀。”
当御医跪在寝宫说出这一句话时,舒落微忽然觉得一屋的烛火猛地黯淡了,祁泠煜孤零零地站在背光处,一袭雪白的长袍如同一抹惨淡的白月光。
他冷峻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连眉弯的弧度都与之前一样,但舒落微总觉得他变了。那一双令她着迷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痛,深不见底的沉痛就像是浓重的夜幕,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舒落微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步步向他走去,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她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祁泠煜此时就像一块千年寒冰,整个人都透着彻骨的寒意,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让舒落微第一次生出了胆怯。
未见祁泠煜时,她听过许多关于祁泠煜的传闻,于是打心底便认为他是个风流潇洒的浪荡子弟,初遇时,她在勾栏瓦肆间匆匆一瞥更加认定了他的风流浪荡。可是后来的朝夕相处,她看到了他的温柔,他的贴心,那一举一动就如同古书上的君子一般翩翩如玉。
如今她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不爱孟仟语却可以和她暧昧缠绵,他不愿娶她却时常对她温柔有加。他明明花名在外,一副不问红尘世事的模样,却能够从容应各种谋杀伤害。
他就像一个谜,背负着无数个秘密藏在黑暗里独自消化;他又像一副蛊,令无数个接近他的女子魂牵梦萦无法自拔。
舒落微吸了吸鼻子,擦掉颊上泪痕,终于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一步,但祁泠煜却在她迈步之前后退了一步。
来不及发问,门外便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皇帝及各皇亲国戚皆闻讯急匆匆地涌入寝殿。舒落微含着泪水的眸子深深地望了祁泠煜一眼,然后转身站在了殿内不起眼的角落。
衣衫华丽的人顿时将两人隔开,有悲痛的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舒落微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
“不哭了,好不好?”祁泠逸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带着凉意的手指抚上她泪痕斑驳的脸。
舒落微咬紧了嘴唇,闷声哭得更厉害了。
祁泠逸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削瘦的下巴抵上她的发心,垂着眼睑温声道:“哭吧,哭够了就不许再难过。”
舒落微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轻轻闭上了眼,眼泪依旧汹涌,她却忘了自己到底为何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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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德二十年春圣德皇太后薨,皇帝颁下旨意,国丧期间,民家嫁娶一律禁止。
听到这个旨意的时候,舒落微原本动荡不安的平静不少,眼下与祁泠逸的婚事搁浅,她便有了更多时间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留在皇宫的那几日舒落微一直未看到过祁泠煜,出去用餐时她也听过宫女的窃窃私语。祁泠煜自太后离世便跪在灵前守孝,不吃不喝过了一天一夜皇帝怕人出事便下旨强制他回寝宫休息,后来祁泠煜就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寝殿再未出去过。
舒落微听后是打心底里心疼,奈何身边宫女嬷嬷看得极紧,以丧期宫中人事杂乱为由将她生生困在了弄月宫。
再见到祁泠煜是在太后出殡那日。
那日天仍阴沉沉地飘着细雨,长长的送葬队伍从北门一直排到皇陵,达官贵人们都撑着油纸伞跪在雪白的理石上,宽阔的街道竟被乌黑的伞面遮得严严实实。
舒落微独自撑着伞往城楼下望,仅仅是一眼便看到了走在队伍最后的祁泠煜。
他没有撑伞,绵绵细雨如雾一般纷纷落在雪白的长袍上,凄风阵阵吹得宽大的衣袍紧紧贴在他单薄的身上,落到人眼竟是那般狼狈。
舒落微被他落寞的背影刺得心里发酸,一时间也不顾宫女的劝阻,撑着伞便往队伍跑去。
奔跑中她肩上的斗篷掉落,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