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二十九章 入王庭_页2
会怎样回答。
宁缺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的意见,异道:“你是说鸡汤帖?”
莫山山看着他神情认真说道:“师兄是长安书院学生,当然听说过鸡汤帖,听说这张书帖便是书院中人的大作,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有句酸话说的多:认识自己永远是最难的,孰不知点评自己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在听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你还想赞美自己。
宁缺向墨池苑弟子们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虽没有存什么恶意,但现在双方关系如此亲厚,一旦被揭穿难免会有些尴尬,于是在没有合适机会之前便只好暂时先继续瞒下去,此时面对这种局面却是更加尴尬。
而且他并不知道少女符师对鸡汤帖以及写出鸡汤帖的那个自己是什么看法,若喜欢欣赏倒也罢了,若她极为厌憎自己的书法,岂不是很麻烦?这种可能性并不小,虽说常有文无第一的说法,可事实上遍览长安城内诗家书家聚会时曾经发生的冲突,便可知道像莫山山这样长于书道的人对别的书家总会有些不以为然。
文人相轻,书者之间何尝不是如此?
“这帖笔锋尽露而不知敛,形散神亡而无骨,看似别有新意,实际上不过是些鸡贼手段,邪路着墨法,失了中正大雅之风,不值一提。”
他毫不犹豫把鸡汤帖好生贬损了一番,表情从容镇定,把尴尬和苦涩的黄连数尽数藏在身体里,不敢流露丝毫,这或许便是所谓代价。
莫山山静静看着他,似乎想要分辩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随意贬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再次认真请教道:“那师兄认为花开帖如何?”
宁缺看着她微惊说道:“师妹连花开帖也看过?”
莫山山摇了摇头,说道:“书院那位书家的临摹本我搜集到了一些,但花开帖藏于深宫,便是摹本也都被长安城诸王公府邸珍藏,所以我只闻其名未见其迹。”
宁缺心情微感轻松,笑着应道:“我也未曾看过,所以无法点评。”
莫山山目光微垂,落在他手上那副鸡汤帖拓本之上,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继续去描自己的簪花小楷。
那日草甸下的战斗中,她看到火墙那边的画面,却没能看到马贼首领面门前那一闪即逝的火团,若她知道身旁的宁缺也是符道中人,或许她的想法会完全不一样,此时的表现自然也会不一样。
……
……
深入荒原,由东北再折西北,行不多时便可见天穹远处那抹淡淡山影。
岷山乃是世间最雄奇最长的山脉,由荒原深处一直向南延展,直至大唐河北郡之南近长安城的所在,延绵不知多少公里,仿佛是昊天在世间北地留下的一把宝剑。
在荒原中段岷山有一段中断,形成天然的峡谷,峡谷的西向筑有城池,由大唐北路边军精锐镇防,戒备森严,而岷山也由于这段中断被分成南北两麓。
宁缺当年生活的茫茫岷山便是南麓,岷山北麓深在荒原,被蛮人们称作扎什山,就是天弃山的意思,表示如果走出这道山脉,便等若被昊天遗弃。
天弃山东面有一片肥沃的草场,左帐单于的部族,便在这片草场上世代生活,王庭便在那处。
隔着车窗看着远处天穹旁的那道山影,宁缺很自然地想到南方的岷山,想起山那头的北路军镇堡,想起渭城的老伙计们。他离开碧水营进入粮队,入荒原已经走了很多天,但那道山脉始终还在那处,竟似没有变过模样一般。
看山跑死马,更何况是这样一道雄奇险峻的连绵山脉,王庭已近,但要抵达还需要一些时间,随着距离的拉近,宁缺变得越来越沉默,更多时间藏在马车里不肯下来,便是连天猫女喊他去看湿地里的白鹤,也喊不动他。
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思考两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草甸袭击他们的马贼,跟踪了他们很多天,后来已经确定这群马贼的目标就是自己,那么等于说自己离开碧水营混进粮队开始,马贼身后的势力便已经知道。
那群马贼或者说那几群马贼究竟是谁的爪牙?是谁想杀死自己?那个马贼首领又是谁?洞玄境界的大念师,肯定不可能是个单纯的马贼头子,在战斗中宁缺感受到的那股军人气息,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