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第六十九章九山有木兮_页2
那苦,却不可与人言。
那情,也不可与人知。
就像沙崖下地下河里的水,再汹涌的波潮也只能隐在黑暗中,无法见于天日。
她不知道何时生的情,明白时,情已深。
那些不知觉生出的情意就像地下河的沙子,一点点沉积在水底,直到暗潮涌动,几乎要破浪而出,她才在刹那间如闪电划破长空照出自己的心。
那些所有的,令她生出异样情绪的心思,都在这一刻,明白了然。
——她对萧琰,动了情。
有情,才会有欲。
地下河边,她对萧琰生出了*。
她想吻她。
那是一种陌生、跳荡的、仅仅是与她呼吸萦绕就生出的强烈渴望。
她想吻她!
她紊乱的背着《素问》,一遍一遍的将那些浮起的躁动遏下去,让心沉下。
可是,已经明晰的心意如何能当不知道?
沈清猗宁愿自己不明白。
就不会痛苦。
更痛苦的是,这些纠扯,磨折,都只有她一人知。
看见她,她心里欢喜,又痛楚。
不见她,她心里想念,又痛楚。
可是这些痛,都不能让她知。
沈清猗紧紧闭着眼,将眼睛的涩意逼回去。
她不知,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
次日卯时起榻,萧琮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昨晚睡得不好?”
沈清猗用手撑了会额,道:“想的事太多。”
萧琮以为她在想军队医制和孩子的事,手掌按上她的肩,宽慰道:“这些事急也急不来,一件件来吧。”
沈清猗身子微僵,萧琮已经收回了他的手。
她心中一涩,如果这时就已不适应萧琮的亲近,回贺州后又如何?
想起早就有的决断,这些天的磨扯,不过是不忍不舍不狠,终究是要断的,不能再拖了。
她侧了下头,不让萧琮看见自己的眼睛,因为一夜没睡而有些沉涩的声音道:“四郎,道门的人不知何时过来,这边的军中医制可能也要拖一段时间……不如,先让十七去静南军。别耽误了她。”
萧琮惊讶,“让十七一人先走?”
“让青葙和秉笔跟她过去。”沈清猗早就想好了,“虽然营将以下不能带仆婢入营服侍,但七姑母在那边,会想办法。就算安置在七姑母的将军府,也是好的,在那边好歹有两个熟悉的人服侍。”
萧琮默然不语,他心里不舍,又担心萧琰不能适应,又担心军营太苦,一时间委决不下。
沈清猗撑着额,半闭着眼,“她的路总要自己去走,护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萧琮想了好一阵,沉叹一声点头,“你说的是,咱们也不能关顾她一辈子。”
便这么决定了。
沈清猗叫进婢女穿衣洗漱。
早食是在辰时三刻。
因出行在外,朝食的时辰就比较早,与早点合在一起,称早食。大观院用早食的地方是西次阁,出正房往西一间就是。
萧琰晨练后沐浴更衣,到了西阁时兄嫂已经在了。她先给萧琮行礼,干巴巴叫了声“四哥”便撇过头去,给沈清猗行礼,亲热的叫了声“姊姊”。
萧琮扶额,这是还在生气?!
沈清猗只抬了下眼在萧琰脸上掠过,淡声道:“开膳吧。”
阁子内静静的,只有轻微的窸窣声。世家虽然讲究食不语,用膳多半安静,但今日早膳的气氛似乎安静到沉闷了。萧琮想着明日就要送弟弟离开,心里有些难过,用膳的兴致自然不高。萧琰心里念着魏五娘子的事,憋气得很,又见沈清猗对她始终淡淡的,心里更是抑郁,一顿饭就吃得不知滋味了。沈清猗一夜没睡,这会对着萧琰心中越发煎熬,吃进嘴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一顿早食很快用完。
离去军营的时间还早,萧琮便叫了萧琰到正房说话。
将婢女都屏下后,他道:“阿琰,我们在庭州待的时间可能比较长,要等道门来接孙先生的遗骨后才能离开。”
萧琰嗯了一声,这事她懂,孙先生的事现在还捂着,没人知道那只大箱子里装的是道门三清长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