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第七百七十一章朝鲜风云:算这笔帐上要后悔的_页2
如果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冯静尧此举起码是一个小过,至少要削一品,减一到三极散阶。
卷宗里还有海军司文报,但李肆想先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谨慎的冯静尧这么失态。
冯静尧在报告中说,私信是范四海所呈,冯静尧本人觉得事体重大,却又难以道明,因此只好将此信直接上呈,由皇帝定夺。
展开范四海的信,信息量太大,“芙蓉膏”、“鸦片”、“年羹尧”、“釜山海战”、“萨摩商人”,一个个词汇勾勒出这大半年来的朝鲜局势,李肆脸色一下就白了。
我去……难道鸦片战争要由我李肆而起?
再打开海军司的文报,是北洋舰队白延鼎的报告,正好补充了范四海信中所述局势,包括朝鲜的鸦片贸易,以及年羹尧水师入朝鲜,在釜山重创了范四海的武装商船队。
李肆就觉一扇大门即将被撞开,门后妖魔鬼怪的呼嚎撕心裂肺。
“这是鸦片,不是芙蓉膏啊……”
政事堂密厅里,汤右曾,范晋、邬亚罗、陈万策,唐孙镐,史贻直、宋既、顾希夷和刘旦等人肃容而坐,上首的李肆正端详着手里的一块黄黑物事,一股异样的气味飘荡在厅中,初闻像是药香,闻久了有一股腥臭,让人胸口发闷,几欲呕吐。
“这是芙蓉膏啊,只不过商人取了新名叫福寿膏。”
汤右曾用衣袖扇着鼻子,憎恶地道。
将这块鸦片递给侍卫,示意带出厅外,李肆摇头:“不,完全不一样……”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项工业化毒品,跟传统社会的毒品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李肆知道范四海在用毒品撬朝鲜国门,但他以为只是香烟的陪衬,更多用来行贿。而且还以为是老的那种芙蓉膏。
可今天看到这东西,李肆才心惊不已,这是鸦片,是他前世,要百年后才会在中国流行起来的工业化鸦片。
熬制、调料甚至包装,都是以“客户至上”的商业理念为指导。从神通局那了解来的情况来看,鸦片制造商和销售商,还针对不同市场,开发出若干价位不同的产品。如果李肆清楚范四海在朝鲜铺开的渠道体系,更会强化他的观点。
传统毒品的危害并不大,圣道九年,英慈院推着东院通过《禁毒令》时,李肆还不太放在心上,只当作人心工程,当然,萧拂眉吹的枕头风也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在他看来,鸦片还是相当久远的事情,而且是不列颠人的产物。
可现在看来,当资本带着工业化的生产和行销体系,瞄上了鸦片,这危害就可怕了。而堪堪跨入近代社会,工业化刚起,资本勃发的英华,竟然也在鸡蛋上钻出了缝,借朝鲜一事,将鸦片产业滋养起来了。
“是臣的错,臣在朝鲜查探得了商货虚实,才让范四海有了倾销鸦片的便利。”
神通局刘旦很懊恼,当初李肆“雇佣”神通局去朝鲜,调查朝鲜商业经济状况,为撬动朝鲜国门作准备,可没想到,具体办事的范四海竟然选择了鸦片当破门利器,这可是大罪啊。
李肆摇手:“是对是错还不能下定论,今日召卿等前来,是商讨应变之策,而不是判案的。”
汤右曾马上就激动了:“此举难道还是对的?臣以为,绝不容阿芙蓉泛滥于世朝鲜是我华夏藩属,怎能以此毒物去祸害呢?就算此时跟朝鲜还无往来,可仁者仁人,就不能让这等毒物害人要让国人知道是我英华主使,一国大义何存?”
众人脸色更不好看了,汤右曾这话虽有迂腐之处,可立场却是很对的,对此时的人心而言,就算是敌国相争,用上毒物,那也只能是在战场上,怎么也不该去毒害一国民人。哪一国要这么干,那就是丧心病狂。
汤右曾沉声道:“范四海,该杀”
如果在场的是整个政事堂的朝臣,甚至换作英华一国民人,汤右曾这一句话,估计会牵起万千人响应,真要投票的话,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选择处死范四海。因为他贩卖鸦片,毒害朝鲜。
李肆没说话,史贻直道:“用什么罪名?”
邬亚罗随口道:“罪名还不好找么?反正该杀,找一个可以杀了他的罪就好。”
即便是皇帝老班底,史贻直也不给面子,嗤笑道:“那陛下江南定法所花的力气,全都白花了。”
他认真地问在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