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第五百一十七章食外即能安内_页3
分有人要问,是不是不列颠人太富?不不列颠民人,跟我英华民人的年入并没有太大差别,日子甚至还不如我英华民人,也就比满清治下民人好一些。他们的海军船员,吃着发霉的面包,长蛆的奶酪,却从不担心招不到足够的水手,因为那等日子,已是一般民人所难及的。”
“还有人要问,是不是不列颠的朝廷压迫甚重,刮来了这等民脂民膏?也错不列颠的国入,一是土地税,一是关税,一是消费税,跟我们英华的商税类似,其中关税能占到一半以上。不止如此,如所有欧罗巴国家一样,国债更是大头,最盛之时,国库年入三成都要用来付国债的利息如此能搅动的银钱,自然庞大得可怕。”
皇帝的嗓音比以前低沉了一些,更显出了几分威严,当然,白延鼎这感觉,也许更多来自皇帝新留的小胡子。
“可以这么说,我英华,跟欧罗巴诸强国的差距,就差在两方面,一是对天下财货的把控。前明朝廷估计只把控住了一成,满清估计把控住了两成,我英华,现在不过是把控住了三成。像不列颠这样的强国,已是把控住了六七成,原本他那一国的内里,就是工商资本组就而上的。”
“另一面更重要,就是谋食于外前明靠儒法维系,剪草割苗,靠着土地辽阔,人丁众多,国治安宁时尚可积起财富。一旦国政溃散,就再难维系。这就是只知谋食于内,也只能谋食于内的结果。”
“如今寰宇全球,东西相近,欧人已掠食到了我华夏门口,这是弱肉强食之势但强弱不止在枪炮,更在国体,更在操控资本。如果我英华未能将国体转为谋食于外,在这寰宇掠食之局中占住脚跟,迟早要被欧人咬断脊梁,沦为供他们吸食血肉的猪狗”
“攘外必先安内,此言是弱者之语诸位要多思一层,为何不是食外即能安内?我英华,一国上下,总是会有纷争的,小到呲目以对,大到不共戴天。诸位身在朝堂,目光就不能拘于我英华一国,凡事都要先想一想,此事是否可能求诸于外,再反诸于内。”
皇帝在上面讲,下方听课的不仅有朝堂高官,还有黄埔书院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全神贯注。而听得“弱肉强食”、“谋食于外”等词汇,萧胜和白延鼎心中都翻滚着一股正身处战场的震颤感。
“食外不止能安内,也能融解人心,就说一家人过日子,日子绕着一亩三分地打转,总是苦哈哈的,自然成天口角不断,小事也能酿出血光之灾。如果都奔着外利,大小嫌怨都能放下。就说当日戚大帅在浙江招兵,见着那义乌人,一家家为土地血战,若是我英华之下,家家都能如义乌人,聚在一处,为一国之利而战,有什么嫌怨是不能消解的?有什么旧账是不能放下的?”
皇帝话锋一转,竟像是说到了眼下这范四海之事。
“所以呢,最难的就是为一国找到这样的利,让大家能人心想通,一同向外看的利诸位在书院里做学问,在朝堂上理国政,就要记着这样的目标。孔子也是言利的,天下人之利,那就是至极之仁。老子也是言利的,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这也是我们天主道的第三条,人人得利而不相害……”
白延鼎若有所悟,跟萧胜对视一眼,心说皇帝该是要拉范四海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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