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第210章 力挽天倾(廿四)_页2
械监实力如何,诸位心中难道还没个计算?”
冯祺也笑了笑,但却摇头:“河东军械监实力自然举世无双,只是如今节帅出镇河中,这《新城扩建令》也是以河中节度使府名义发出……老朽对此有些疑惑,莫非我河中节帅府动工建城,却由河东军械监出资?纵然河东河中关系非比寻常,这其中恐怕多少也有些难以理清之处吧?倘若账目都难以理清,我辈如何敢放心入股?”
李曜哈哈一笑,解释道:“冯公忘了一点,某不仅身兼河东军械监掌监尚未去职,即便去职,也不打紧。因为某如今还是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左仆射,前次晋王来函言道,他平日事多极忙,而右仆射盖公年老体弱,因此这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日常之事,皆由某来打理。河中节度使府下令修建新城之事,往上可以取得大行台相助,大行台总揽河东四面诸镇后勤,各军械监自然囊括其中,如此说来,河中建城,河东出资,何异之有?”
其实李曜这个说法,要是放在后世,就多少有些国家资本主义的意思了。比如河东、河中两个军械监,按照李曜的这个思路,就有些国家垄断企业的意味,不过他是国企出身的人,甚至国企的弊病,因此此时将这些大世家拉拢入局,也是为了让他们尝到工商业的甜头,日后就可以慢慢引导,使得他们慢慢转化到自己出资单干,这也就是后世资本家的雏形。
虽然说,因为没有科技革命出现,所以生产力的差距使得这个时代不大可能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但李曜本身也没有搞这种大-跃-进的意思,他只是将这个时代人的思想进行一些有益的引导,如果——只是如果——将来因为这些改革措施的出现,使得中国人的思维模式不那么封建式的僵化,也许中国的未来会更好。谁知道呢?
当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经济问题是很复杂的系统工程,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涉到中国古代习惯性的“抑商”,使得他的改革试探看似激进,实则谨慎。
前世的李曜作为一个国企中高层干部,听过的经济讲座也算不少,其中有几节课他听得颇有意思,至今还能记得。当时那位教授的课程共分五讲,分别是汉唐宋明清,最后为一“总论”。在“总论”中,这位教授提出“从这两千年的历史中,我们可以对以往传统政治,找出几条大趋势。”他一共指出四条,其中第一个关键词是“集权”——“中央政府有逐步集权的倾向”,第二条关键词是“抑商”——“中国传统政治上节制资本的政策,从汉到清,都沿袭着”。
李曜觉得他这两个词总结得极好,事实上整个中国封建时代的历史,几乎就是在不断地重复“集权”与“抑商”两件事。
在“集权”与“抑商”的背后,是一个无比强悍的政治权力制度安排——高度**、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度。中国从公元前七世纪开始,以“管仲变法”为标志,开始探索国家积极干预产业经济的试验,此后多有演进,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灭六国,逐渐成为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延续至二十一世纪,这一政体仍然没有变动。
追根究底地看,在高度**的中央集权制度下,中国的这一部历史,其实质就是一部政商博弈史。
当政府为了政权稳定,全面控制了重要的生产资料之后,它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经济组织”,它必然有自己的利益需求——用后世的话讲就是“保证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必然会制度性地压抑民间工商业。如那位教授所说的,“中国传统政治向来就注意节制资本,封建势力打倒了,没有资本集中,于是社会成为一种平铺的社会。”当社会被打成散沙后,就不能有民间的力量了,从而**的权威不会受到挑战。中国的史家常常说“均贫富”,其实,在“均”的前提之下,“均贫”还是“均富”,是一个被忽略了的问题。现代民主社会是“均富”,传统集权国家则是“均贫”。在客观上,中央集权制度必须把民间财富打散,以维持在均贫的平衡点上。在这个意义上,“均贫富”,也是集权之需要。
而更重要的是,政府在确立了国有专营制度后,必设立国有企业体系,而因产权不清晰、授权不分明等缘故,又一定会诱生出权贵经济,当权者以国家的名义获取资源,以市场的名义瓜分财富,上下其手,攫取私利。从汉唐到明清、民国,历代晚期,都是权贵资本猖獗肆虐之时,往往出现“双首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