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念叨了一句。

    “不知道，这是草原人的传统吧，跟咱们高兴的时候嘿嘿笑一样。”

    “嘿嘿，高兴，等会他们就不高兴了，就该真的鬼哭狼嚎了。”

    机枪手已经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供弹手也拖好了弹链，随时准备更换下一条。

    虽然，他们实操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平日训练可不少。

    他们几乎可以做到闭着眼睛将弹链更换。

    “准备。”

    王吾深吸一口气，这是马克沁机枪，名扬草原的一战，今日过后，灶王的名声，将会在草原上响彻。

    杨立超乃至于背后的骑兵看着后面冲锋的草原人，他们胯下的马儿不安分的晃动，似乎是在惧怕对方一般。

    “开火！”

    王吾一声令下。

    所有的马克沁机枪都喷吐出了致命的火舌。

    冲锋在第一排的草原人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庞大的冲击力，即便是以马匹庞大的身躯被命中，也会被瞬间撕开一个口子。

    阿巴泰愣了一下，他并没有在最前面，他在队伍第三排左右的中间，统筹全局。

    方才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忍不住晃动了一下脑袋，回过头来，却见到他的勇士们成排成排的倒下。

    倒下的速度之快，超过了阿巴泰的想象，阿巴泰吐出一口气，便有数个数十个勇士人仰马翻倒在地上。

    阿巴泰吸入一口气，也是如此。

    这些要在草原上摸爬滚打十几年才能长成的勇士，而今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一般，被轻而易举的割断。

    阿巴泰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以往，他们冲入大明人的队伍里的时候，杀敌便是如此，弯刀挥过去，人头飞起来。

    汉人一茬一茬的被他们收割，但是，当初他们收割的速度，似乎也没有现在他们的勇士死去的速度快。

    而对方，甚至依旧只有那寥寥数十人。

    而他们，还距离对方有五百多步。

    “是什么，火炮，还是火铳。”

    阿巴泰依旧茫然的前冲，周围血雨腥风，和草原上死去不同，死在这里，他们的尸体会和坚硬的土地接触，鲜血铺就地面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勇士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往后看，已经是一片血海。

    “不是火炮，也不是火铳，”阿巴泰可以很确定，他们长期在锦州一带和明朝人战斗，自然无比了解火炮和火铳。

    火炮不可能杀的这么快，最多一个炮弹落下，几个勇士被掀翻。

    他们依旧可以前冲。

    而现在呢，他们似乎在原地踏步，因为阿巴泰可以看到，在他的前面，几乎已经快要没有任何勇士了。

    火铳呢，这东西射程很近，而且威力也很小，除非是多人并排，否则杀伤力还不如火炮。

    而今，对方只有数十人。

    无法前进。

    前面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似乎有一个隐形的，吃人的沼泽地，进入其中的勇士都要死去。

    而现在，已经快要轮到他阿巴泰了，阿巴泰略微松了一下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了一些。

    他有些不知所措，打仗打了多少年，从未见到过如此恐怖诡异的场景。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太主会让他带着六千骑兵过来捉拿灶王了。

    只是，六千骑兵真的够吗？

    一个个勇士和他擦肩而过，连带着他的副官也是如此。

    阿巴泰亲眼看着，他的副官脑袋瞬间炸开，红的白的东西到处乱飞，一些甚至飞到了他的脸上，阿巴泰下意识的伸出手抹了一把，一手腻。

    这些曾经熟悉的勇士，他们一起喝酒吃肉，一起围着篝火歌唱，若是死在和大明人英勇的战斗下，阿巴泰会为他们高呼，赞颂。

    但是，眼下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就像是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对着湛蓝的湖面扔下去一块土，落入水中，几乎不见任何水花，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阿巴泰胯下的马儿越来越慢，这是阿巴泰不自觉绷紧的缰绳。

    跟在后面前冲的勇士们也发现了不对劲。

    路上的尸体太多了，不论是马匹还是人，几乎都难以见到完整的。

    而他们呢，甚至还为来到敌人面前，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对方是什么模样，脸上的表情是否和他们劫掠的汉人一样惊恐。

    “这草原神保佑，我们见到了什么。”

    有人喃喃道，他们的速度也忍不住慢了下来。

    “将军，勇士们死伤惨重啊，而且还不知道因何而死，”耳边传来一道略微有些惊恐的声音。

    阿巴泰茫然的看着这个汉子，草原上的勇士，什么时候竟然会因为敌人而露出惊恐的表情了。

    阿巴泰知道，这人的意思是想让他下达撤退的指令，只不过惧怕他的责罚，没有直白的说出来。

    阿巴泰朝着前面看去，勇士们依旧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而他们，尚且前进了百步，距离敌人还有四百步的距离。

    神机营的机枪手们嚎叫着，这次换做他们鬼哭狼嚎了。

    硝烟将他们的脸熏的黑，发黄的牙齿略微有些参差不齐，但是脸上的兴奋确是掩饰不住的。

    用马克沁机枪杀死人和杀死骑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着骑兵虽然拥有庞大的身躯但却依旧脆弱的倒在地上，这种屠戮强大的感觉，带来别样的视觉和心灵的刺激。

    更何况，这还是凶名赫赫的草原人。

    杀起来就更加爽快了。

    杨立超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草原人的骑兵强大无比，杨立超自然是知晓，看着这些强大无比的草原人，在面对二十多个神兵的时候，竟然如此脆弱。

    骑兵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在神兵杀戮的速度面前根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