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塔九层。

    炉内丹火跳动，药香弥漫丹室，莫怀远根本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先前纵然服下了续命的丹药，可他的寿命，也依旧走到了尽头，能撑到现在，凭的全是一股执念！

    一刻钟！

    只差一刻钟，这颗他专程为顾寒炼制的抽髓丹的解药，便要破炉而出！

    玄界，一无所有了。

    他，也一无所有了。

    这颗丹药，是他穷尽心神，耗费了所有，是他最后给顾寒留的一份谢礼，一份敬意，一份……对顾寒无言的承诺！

    轰！

    轰轰轰！

    丹火跳动中，丹塔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也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他下意识朝丹室外看了一眼。

    下一刻。

    一道茫茫无尽，沧桑悠远的岁月时光之力已是笼罩而来，笼罩在了丹塔，笼罩在了整个玄丹营！

    时间。

    在这一刻，被彻底定格！

    宛如被冻结的丹室内，隐隐传来了一道满是遗憾的叹息声。

    “丹成……还差一刻钟……”

    ……

    岁月长河内。

    玄丹营消失了，那道贯穿了过去未来的漩涡通道，也消失了，只留下了无尽的长河咆哮，似乎是岁月长河对一人一神擅自扰乱时光岁月法则的审判和惩罚！

    “没了……”

    “本君的未来……没了……”

    没了虚无之力的护持。

    纵然鸠摩身为绝顶神君，寿元绵长悠久，可在岁月之力的冲刷下，面容也变得苍老了起来！

    “怪不得别人。”

    身后，顾寒疲惫中带着漠然的声音响起：“要怪，只能怪你水性不好。”

    鸠摩猛地回身！

    没等开口，一柄透明宛如水晶般的剑尖已是指向了他眉心，冰冷的剑尖让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实！

    “疯子！”

    盯着白发苍苍的顾寒，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先前的气度。

    先前从容自信……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歇斯底里！

    “你知不知道！”

    “如此一来，咱们都会被困死，老死在这……”

    噗！

    话没说完，剑尖忽地向前一送，一截冰冷的剑尖瞬间刺破他眉心的赤色印记，贯穿了他的脑袋！

    “我可能会老死。”

    顾寒淡漠道：“但是你，会被我杀死。”

    身形一颤。

    鸠摩眼中的生机快速消散。

    “原来。”

    他喃喃道：“本君终究逆不了天，改不了命……值么？”

    这个问题。

    是问顾寒的。

    纵然将死，他依旧很不理解，明明对顾寒而言，有很多种选择都优于现在，可对方偏偏选了这条有死无生，这条根本没有赢家的路！

    顾寒没说话。

    长剑之上水雾蒙蒙，虽然不起眼，可里面却隐藏了玄界数亿生灵残留的意志和心愿。

    恍惚中。

    他似看到了吴乘风父子和睦融洽，看到了丹辰师徒欢声笑语，看到了玄界众修砥砺前行，亲友俱在……

    同样的。

    他更看到了凡间万家灯火，烟火璀璨，暮暮朝朝，岁岁年年。

    “值。”

    轻声开口，长剑微微一颤，承载了玄界数亿生灵意愿的剑意瞬间爆发！

    砰！

    鸠摩神体瞬间炸裂，丝丝血雾飘散，宛如一朵鲜艳无比的焰火！